扶我起来,我还能浪

第十一章

第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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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好巧。”提了提包袱,袁悯看着树上人道。

    

    侯卿看了她好一会儿,才往后靠在树干上,把玩着手中的骨笛,“不巧,我是跟着你来这的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跟过来的?想起方才马车上那小女孩,袁悯皱着眉问:“这么说来,尸祖一直跟着萤勾尸祖,然后又跟着我来此?”

    

    “嗯,而且方才你与李存礼那小子在地上翻来滚去的,我也瞧见了。”侯卿阴阳怪气地说着,一条长腿垂下来晃了晃,随后又觉不妥,翻身而下,轻声咳了咳,“师父,那日陜州一别,你明明内力充沛,这才几日不见,为何内伤如此之重?”

    

    袁悯仰头看着眼前的尸祖,心里琢磨着他的话,合着方才他看见自己被抓了也没出手相救,当真无情。

    虽有一丝恼气,但也不至于跟他闹别扭,她把手中两壶酒搁到他面前,侯卿接过后,让她轻松了许多,转身往树林走去,“说来话长,先找个地方安置吧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侯卿拎着两壶酒在她身后跟上,闻了闻酒香,甚是浓烈,看着眼前少女手上皮肉翻卷的伤口,“师父,你内伤未愈,又增外伤,不宜饮酒。”话音刚落,发现她小腿上也有伤,长靴上有被划破的痕迹,走路时左右步伐深浅不一。

    

    现在知道关心了?她在地上滚的时候怎么不见来问候一句……袁悯心中腹诽,直接跳过这个话题,“先前你们不是救李星云去了嘛,我就是对那股内力感兴趣,所以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玩残了呗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对她的话,侯卿向来只信半分。

    

    不过说起李星云,他倒是想起另一件事,“你不是说阴阳蛊是用来对付李嗣原的,为何又用在李星云身上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少女耷拉着双肩叹了口气,“当初想着让李嗣原登基做个傀儡皇帝来着,谁知道李星云有自己的计划,我只好成全他啰,用在他身上也是为了确保他万无一失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侯卿停下脚步,“李星云虽好,但真的值得你为之搭上性命吗?”他顿了顿,眉心再次蹙起,“你可知,那日替你取出阴蛊后,不到半个时辰阴蛊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那日降臣见阴蛊死了,也是一愣。没想到再次见面,她带着一身的伤去替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不良帅卖命……

    

    袁悯也停下了,只是听他这质问的语气,心中恼火又腾然而起,“为了李星云值不值得搭上性命,这个问题您应该去问袁天罡。”她转过身,绷着脸冷声道,眼中带着怒意。

    

    二人僵持了一会儿,侯卿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多想了。但他还有一事不明,“在十二峒时,你为何总是在一旁……观察李星云?”他本想说她总窥视李星云,但听她方才的意思,又不像是对李星云有何心思。

    

    听他这一问,袁悯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,她算是明白了,尸祖今夜说的这些,怕不是想劝诫她,就算喜欢李星云也别为他伤了自己。没忍住笑出了声,“尸祖您也说了,他李星云虽好,但不是人人都喜欢他的。”

    “事实上,我之前还挺讨厌他的,而且李初阳跟他长得一样,这张脸我看都看腻了,怎么会喜欢他呢。”话音一转,她开玩笑地说着,“不过,几年前我倒是对李初阳有过想法,只可惜他无意,我也就不再喜欢他了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侯卿想起在十二峒初次见面时,他有意要探探二人深浅,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,把她惹怒了顶着泣血录也要将他内力打散,那不顾一切的模样与现下无异,本以为是为了李初阳,现在看来她是仗着体质特殊,不爱惜自己。

    

    寻思着要开口与她说些什么,她却又笑道:“而且,那屋里也不止李星云一人,不是还有姬如雪,陆林轩和张子凡,您那位小师父,还有另一位白发的娆疆小帅哥嘛,这俊男美女的放在一起多养眼啊,忍不住多看两眼也很正常吧?”袁悯一副惋惜又怀念的模样,“说起来那李存礼也是皮相甚好,剑术也好,可惜是李嗣原的人。”

    下一秒她表情夸张地捂着左心处,“而且据三千院所说,就是他把李星云捅死了,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痛,那是扎多少针都压不住的痛。”说着她转身接着往前走,本来她打了李存礼一拳之后心情很是舒畅,但说着说着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,她有些后悔,刚才应该找机会多给两拳的,太便宜他了。

    

    她一番胡诌,让侯卿把安慰的话从嘴边又吞了回去,心中竟觉得她此次不是在胡说八道,可心里又鄙夷她的眼光着实不怎么样,把那些个毛头小子都夸了个遍,却吝啬地舍不得夸一下眼前人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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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深处有瀑布,连接一池深潭,不可见底。

    

    二人生起火堆,侯卿到附近去捡枯枝,把地方留给袁悯,方便她处理伤口。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,抱着枯枝回到潭边时,见依旧燃烧的火堆和地上未曾动过的包袱,只不见人。

    

    放下枯枝环视四周,没有她的踪迹,目光看向瀑布下,水中有一片深色,瀑布下水花翻飞,在月色下更是看不真切,无法确定是不是人。

    

    心中默数三秒周遭依旧毫无动静,他叹着气解下身后红伞,跃入水中,往那抹深色游去。

    

    袁悯在侯卿走远后,对这深潭起了兴致,径直游到瀑布下,坠落的水流冲刷在身上带来隐隐的刺痛,深吸一口气往下潜了一段,直至感受不到水流的压力才停下,抬头看见月光穿过水面而来,朦朦胧胧的随着水流摆动着。她蜷缩起来抱住双膝,闭眼感受全身被水包裹着,有种与世隔绝的安宁。

    潭底很深,也很暗,闭上眼后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幻想着,潭底下会不会藏了什么庞然大物,正在悄悄地接近,要趁她不备一口吞没,如此一来,她就会悄然在世间消失,来不及留下一句话。

    

    胡思乱想之际,手腕忽然被什么东西触碰到,她浑身一抖,睁眼只见一片耀眼模糊的暗红,水中光线不足,反应不过来是什么,只是本能地想要后退。还未退开就感到手腕让人抓住了,她在水下闭气已久,被意外惊扰到后有些憋不住了,另一只手开始找对方的小拇指掰开,想要挣开束缚,怎知双手都被擒住了。

    那人把她拉近,水中视物朦胧,她这才看清眼前红白相间的衣物,和那一头飞散在水中的浅金长发。

    

    侯卿游近后,见她闭着眼蜷成一团在水中,毫无生气的模样,心中一惊。手刚触碰到,就被她慌忙避开了,往水下更深处坠落,不知她怎的反应如此激烈,担心留在水中会出事,连忙抓住她的手腕要拉上岸。

    可她实在挣扎得厉害,侯卿只好将她双手都擒住拉近,想让她靠近些看清楚自己,冷静下来。她靠近后确实安静下来了,但一眨眼的功夫反倒拽着他往上游。

    

    二人很快回到水面上,侯卿见她如此生猛,应是无碍,便松开手。她却没有松手,急切地翻过他的掌心看,将一双好看的眼睛瞪得更大。

    侯卿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手上的伤随时可能开裂,方才她又是一番挣扎,好在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,想来应是无事。

    

    袁悯将他双手都来回看了个遍,方才挣扎时手臂伤口处有些疼,水中光暗,即便流了血也被冲刷走无法看见了,若他不慎被血沾染,这地方怕是方圆几里就她一个活人……

    把心吞回肚子里,放开他的手,袁悯游到岸边,靠在那拔着野草,开玩笑地说道:“侯卿尸祖,您这手还是戴手套比较好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侯卿冷着脸上了岸,坐在火堆边上烤火,不发一语。看她背过身,捧起清澈的潭水狠狠地搓了把脸,还是忍不住开口,“师父,你再泡在水里,伤口会烂掉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“我这几日风吹雨打的,都没好好洗过,感觉人都臭了。”袁悯也知道不能这么糟践伤口,虽然待在水里舒服得很,但她也听劝,很快就上了岸。“尸祖,劳烦您转个身如何,我换身衣服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侯卿转过身去,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,问道:“看来你是早有打算,连衣服都准备好了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“要不是这一身伤太惹眼,我就在镇上找家客栈住下了。”袁悯把身上穿了好几天的旧衣尽数褪去,发现身上有不少瘀伤,翻出膏药抹上。“要不是怕污了尸祖您的眼,刚才我都想脱光了下去洗,唉……行走江湖果然不适合我。”穿着衣服洗并不舒服,此时没了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,浑身都轻松了。

    

    侯卿看着眼前漆黑一片树林,掏出骨笛吹起来。她换衣服的时候似乎又倒腾着什么药膏,偶尔响起叮叮咚咚的瓷罐碰撞声,她没说换好了,他也只能耐心等着,笛声悠扬,掩盖住身后细微的声响,也带走他的杂念。

    

    给自己身上不见光的地方上好药,袁悯换上一身简单的深色短褐,小镇上也没什么好挑的,舒服就行,这一身也方便她处理伤口。    

    

    侯卿换了四首曲子,终于听到身后之人开口,“我好了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转过身,只见她散了发卷着袖子坐在火堆另一头,用细针将手臂上已闭合的伤口挑开,血珠一点点冒出。随后她从包袱里翻出一包粉末,拿起一壶酒往将粉末往里倒,晃了晃,直接往小臂上环绕的伤口上淋,只一下,手抖得差点抓不住酒壶,血液与酒相混顺着手指滑落。

    闭眼深吸一口气,她又往伤口淋上酒,手依旧不住抖着却没有停下动作,额上冒出细汗,直至臂上伤口都被均匀浇盖过才罢休。

    将酒壶放在地上,拿出布条将血擦干,抹上药包扎好。又将一边裤腿卷起,小腿上同样环绕着剑伤,只是长靴保护更好,伤口比起手上要浅不少。

    以同样的方法,将小腿上的伤口处理后,袁悯伸了个懒腰,将壶中所剩不多的酒和粉末晃匀后倒进火堆里,从另一壶里倒了一部分在空壶中,余下的隔着烧旺的火堆递给侯卿,然后躺下享受起夜风,觉得舒爽无比。

    

    侯卿接过酒小酌一口,身子暖和了许多,本以为她买那两壶酒又是要喝个天昏地暗的,没想到是要以如此生猛的方式处理伤口。那粉末应是雄黄粉,兑在酒中可清洁伤口,她愣是忍着疼痛没叫唤一声。

    

    往火堆中添了枯枝,侯卿掏出三枚铜钱不知道在算什么。

    

    袁悯在一旁自顾自地吃酒,好一会儿才开口,“尸祖,心绪不定,算了也是白算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闻言,侯卿将刚抛起的铜钱又抓回手里晃荡着,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

    萤勾的事她多少知道点,此次她跟着李存礼去漠北,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找漠北大祭司出手了。“您不希望她成功?”

    

    手中动作忽然停止,侯卿半晌才开口,“我尊重她的选择。”惹来少女一声不屑的嗔笑,只听她说,“这次她不会成功的。”

    侯卿看过去,此时她抱着双膝将酒壶放在面前把玩着,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面容,“请一定要告诉她您的想法,不要等失去了才懊悔没有说出口。”说罢,她头埋在膝上,呼吸平稳似是睡着了。

    

    侯卿在树上醒来时天已大亮,往下方看去,火堆已灭,而少女早已不见踪迹,要不是手中的空壶,他都以为昨夜是个梦境。

    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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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两人我一直在寡到底和来一发之间徘徊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

    侯卿对于萤勾的感情,我主要嗑的是亲情,阿姐的话中说过自己生病了弟弟去学医,我理解的是莹勾走火入魔之后侯卿也想了很多办法,只是都没能解决。

    而从阿姐和其余三位尸祖的相处看来,阿姐有萤勾的记忆,阿姐+萤勾应该原本是一个整体,但是萤勾走火入魔之后,将自己人格中柔软的部分剥离了出来,也就是阿姐的人格。

    对于阿姐这个人格,侯卿的说法是她们并非同一人,而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可以看出侯卿从前不知道她的这部分人格,觉得那是多出来的人格。我猜测,姐弟二人从小父母双亡,颠沛流离,萤勾多年来为了保护弟弟,将自己柔软的人格的压抑在心底,以强大的表象来保护着他,所以这部分人格对侯卿来说很陌生。萤勾走火入魔以后,对自身情绪的掌控弱化了,阿姐被解放出来。

    而且第五季的时候,从阿姐看待姬如雪和小北的事情上,就知道阿姐经历了很多,但是对自己好的人,她嘴上说着不管还是会帮忙,这点跟侯卿很一致,阿姐是复杂的,包含了萤勾大部分的性格特点,所以这个人格抢身体比较厉害,而且她也很机灵,知道危险的时候就躲起来放萤勾,笑死。

    第五季结尾姐弟二人的对视,侯卿给我的感觉是他很纠结,阿姐对他来说是个麻烦,但是他也一直乐此不疲地应对着,而萤勾是他自小相依为命的姐姐,两个他都想要,当萤勾表示监国能有办法帮她干掉阿姐时,那一幕侯卿的脸上仿佛写着“你认真的吗”几个字,有那么一瞬间,我觉得他是失落的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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